江南春日远较东都早至,惊蛰未过,枝上连绵翠叶点绛,海棠经连夜雨润泽,红蕊沾露,已隐有初绽之象。李大将军奇袭天泽楼扑了个空,幸而罗浮仙恰自房中步出,便引他往西湖别畔去。

    女子在右前带路,广袖似流云般飘拂,一边轻声解释道:“今日是小小姐生辰,生辰礼原已齐备,可庄主昨夜突有奇思,说什么也要添颗明月珠作缀……将近一日一夜未眠,刚散了席便觉得乏困,连天泽楼也没回,且在亭阁中小憩片刻。”

    话音方止,她在一处幽静楼台前停步,将臂弯搭着的一领白狐裘交给李承恩,唇边含着一弯新月似的弧,“奴还有事需理,还请将军代为转交。”

    李承恩先是微愣,随后会心一笑,郑重抱拳道:“多谢罗娘子,李某必不负所托。”

    需谢的自是她一番善解人意,罗浮仙不再多语,敛衽垂首退开。李承恩入内后闭了门扇,广堂中明窗净几,显然刚经洒扫未久,自墙缘向上延伸一道竹制回梯,便着意放轻脚步登楼。

    阁楼比大堂略窄,室内陈设简而精,碧屏后影绰可见是张美人榻。许是怕榻上闲卧之人受凉,四面槛窗已被事先掩好,午后日光自窗纱外照入,光影柔柔泄地,平添几分暖意温融。李承恩蹑手蹑足近前,见叶英犹自阖目沉眠,对他到来一事浑然未察。

    叶英小住洛阳时,房外凡有任何风吹草动,他总是最先惊醒的那人,莫说是行至榻前,恐怕竹梯响动第一声时便会发觉。而眼下如此,莫约真是为昨夜醉心锻剑,今日又紧接设宴所致,困惫交加不免睡得深了些。李承恩半是好笑半是心疼,信手抖开狐皮大裘,将眼前人小心翼翼覆了个严实。

    饶是他动作极轻,叶英仍是被带得眼睫一颤,似梦非梦般轻呓了声。李承恩掖被的手僵在半空,既盼他能醒来,亦望他能多歇一刻,过了半晌,才试探着低声问他:“……阿英?”

    叶英未予他任何反应,李承恩悬心空等了许久,不由为自己一时情急失笑,那笑意并不太深,如有不合时宜的失意漫开——倒也绝非他成心要扰人清梦,年后诸事繁冗,这回是他连日操劳才换来相见之机,难保明日不会被一封急书叫回洛阳。本已有数月未见,得见又不得言语,当真心痒难揉得不知何解。

    青鹤博山炉中袅袅散出不知其名的薄雾,一室暗香清幽,似皆随着叶英平稳吐息浮动。李承恩凝神看他,无论如何不忍打扰,想来藏剑山庄虽是山光水色,若无意中人在侧,诸般景致也是无趣,便就着一侧座椅坐下,聊以假寐度日。

    说是假寐,一旦过得片刻,李将军便心急火燎睁开眼,每每见叶庄主仍是睡容安宁,不免大失所望。如此反复了十余回,终见叶英露在狐裘外的手指微微蜷动,两人同枕共眠多年,李承恩自知是他将醒之兆,忙起身去榻前守候,一手将那触手温凉的指节拢入掌中。

    叶英醒得不甚透彻,却也感知到身边人的存在,便微微偏头作势看他,思绪迟缓间,甚至如旧日般略抬了抬眼。一缕天光沉进流金似的眼底,照得他目色清湛,李承恩看得不禁一愣,还未缓过神,便让叶英趁机闭目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此时身处自幼生长的藏剑山庄,枕畔是至为信任的相知之人,世间万象也抵不过这一刻好眠。李承恩握着他手轻晃了晃,哭笑不得道:“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,还不愿醒么?”

    叶英被他扰得眉头微蹙,不胜其烦地转过头去。他发髻睡得有些散了,雪白发丝松松堆在颈后,反显出鬓乱钗横的美感。若往下移目,平日一丝不苟收紧的领口亦微微敞开,露出内里皙润似玉的一段脖颈,叶大庄主衣式繁杂,即使一时失仪,要再往深里窥探,便再难看见了。

    李承恩只觉喉中一涩,不知是为久别重逢或是那点稚气的报复心,忽就冒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思来。即使厚颜如李大将军,多少也知这般行径实为不堪,而他勉力压抑一时,内心数度天人交战,心中欲念竟无论如何难以抛却,相执的手缓缓松开,沿着狐裘边缘往内滑了进去。

    纵是别物障目,有多年经验为辅,李承恩熟门熟路掠过掌下层叠织物,只消并指一牵,便轻而易举解开腰后结带。另一只手同样不得清闲,他指骨清晰,此时反像是怕惊动了叶英,如品鉴珠玉般在他颌骨下寸寸摹抚,手腕微一施力,将那安然睡容抬起几分。

    “阿英?”李承恩本在美人榻前半跪,这时倾身靠近叶英耳畔,话音沉沉,一本正经地装腔同他商量:“你不说话,我可要当你答应了。”

    且不说叶英此时不能应答,李承恩话音方落,便低头吻上眼前薄唇,哪里又是要等人回话的做派。叶英睡时比寻常放松许多,闭合齿列因吮吻化开,十分容易便进犯至内腔,李承恩舌尖微挑,竟自交缠中尝出独属江南醴酿的甜香。

    甜水酒按理本不至醉人,然而若是叶英……便要另当别论了。难怪他今日睡得如此沉……想通此处,李承恩登时似又壮了几分胆气,动作更是肆无忌惮,一味纠缠着湿润唇舌搅弄不休,直至叶英气喘渐促时方止。细密吻迹经由脖颈向下蔓延,每一着皆落在敏感处,却偏如隔靴搔痒般一碰即放。

    叶英似感难耐,朦胧中抬手要推他,奈何梦中无力,只觉颈侧痒热难当,索性将领口自行扯开大半,叹息般舒了口气。此举自是助他良多,李将军便从善如流,顺势将叶英层叠衣袍褪开大半,权当床褥般铺陈榻上。

    美人榻本是供女眷歇凉所用,要容下两人虽足见艰难,也不妨碍他坐于榻边任意施为。李承恩俯身在深凹锁骨间不断舐啮,右手在狐裘中沿着瘦削腰线渐游向下,滑入溪谷之间。

    两人良久不行此事,且手边并无膏脂等物可用于中和,半晌才将将纳入一指,扩张一事做得举步维艰。叶英面上本浮起潮红,此刻换作眉间深蹙,睡梦中神识不清,所行所愿更多是遵循本能,他分明勉强之至,却宁肯一味忍耐不适,并无分毫要躲避的意图。

    李承恩一心如同浸在蜜中,只怕再弄疼了叶英半分,便抽出指节,且在大腿根部来回挑逗,待那具因受侵而紧绷的身体舒展下来,当下一转攻势,径直握上隐约苏醒的性器。

    毫无防备之下的刺激过于剧烈,叶英一声惊咽抑在喉底,腰部下意识反弓而起,正送入那人久候的怀中。李承恩一臂牢牢揽住他不时挣动的腰身,手上变本加厉,以常年持枪生茧的指侧上下抚弄最为脆弱的部位。怀中人情难自持,半身以下却失陷他人之手,腰腹挣扎不得,喘息中已渐次泛起难耐的低吟。

    即使不能亲见,但感手中物愈发满涨,李承恩便明白叶英即将攀顶,而愈是如此,反刻意对颤得可怜的性器撤去一切抚慰。本是李承恩一意胡作乱为,一旦脱离了粗砺掌心的桎梏,同时失了纾解欲望的唯一法门,叶英吐息浊重起来,下腹情欲堆积欲燃,徒劳无功地揪紧了唯一能抓住的物事。